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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南朝打开通讯录,划页翻找着,最终的目光停留在傅荣二字。
傅荣在艺术界很有地位,学画画的基本都知道他。大四的时候傅荣来学校找过他,说曾看过自己的得奖作品,很欣赏他的才华,还作出邀请,毕业后去当他的学徒。
林南朝当时第一反应不是震惊,是疑惑。据他所知,能做傅荣的学徒非常不容易,他只看得上天赋异禀的。富贵人家想花钱送孩子到他这都被拒绝了,他手下的学徒一半是靠着实力自荐,还有一半便是他相中后亲自邀请。可自己已经淡出绘画圈四年,傅荣这样一个声名显赫的地位,为什么还能看中他?
会有人欣赏一个自暴自弃、沦为平庸的人吗?
他躲惯了,当时也没反应过来,直言就拒绝,傅荣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,留下联系方式便离开了。
老实说,傅荣学徒这个身份诱惑力真的很大。
他从前就听自己同班的训练生说,一定要认识傅荣。那个年纪爱跟风,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,连理想都是随波逐流,慢慢的,画室里的学生都把认识傅荣当成了自己的目标。
林南朝出神地望了屏幕良久,直到张姨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他按下接通:“喂?张姨。”
“诶,小朝,家里收拾好了没?”
“嗯,差不多了。”
“阿姨家刚做好了猪油渣,准备给你送去,你看你还缺什么不?阿姨再给你带点菜来。”
“不用。”林南朝开了一句玩笑,“反正不是可以去您那蹭饭嘛。”
“那肯定可以,那你在家吧?阿姨现在过来……小末!你给我好好待在房间里面壁思过,不许出去找事!”
谷言末是她儿子,算算时间,也上高中了,林南朝被陡然放大的音量听愣了下,问:“小末怎么了?”
张姨语气这才放轻了下来:“他这臭小子,太不让人省心,和校外那些小混混搞在一块,还打架,我平时就是太忙,没空理他,还是老师过来和我说的,气死我了。”
“青春期,叛逆,小末这孩子不坏。”林南朝安慰了两句,“张姨你看着小末吧,反正不远,我自己去拿。”
“诶,那也行,到时候直接进来啊,不用脱鞋。”
“好。”
电话挂断,屏幕又重新返回通讯录的界面。
林南朝低叹了口气,摁熄屏幕,自言一句:“算了。”
他来到二楼厨房,看了眼还剩大半的瘦肉丸,也没什么胃口继续吃了,拎起袋子准备扔到外面的垃圾桶。
夏遥坐在行李箱上,穿着破洞裤,露出冷白的膝盖,听见动静后回头俯视:“收拾好啦?”
林南朝点了点头:“嗯,行李可以拿上去了,四楼有三个房间,其中有一个房间能睡两个人,你自己挑吧。”
夏遥伸腿,脚往前一勾,行李箱的滑轮依着惯性往前推,等滑到林南朝面前,耷拉下一张脸,下颌支在箱杆上。
从林南朝的角度看过去,就像一只没脖子的树懒。
“你家有吃的吗?”夏遥问。
林南朝摇了摇头:“你饿了?”
夏遥捂着胃,低低嗯了一声:“我晚饭还没吃。”
林南朝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有些发白。
见他一身名牌货,应该也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少爷身子,饿不得。
在镇上一个月八千的房租,不包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。林南朝心想。
少顷,他屈着食指,在夏遥行李箱上敲了敲:“走吧,带你去吃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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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南朝从兜里拿出钥匙,夏遥原本想往外走,就见他转身去了楼梯旁的死角处。
他以为那是间小仓库,问:“你要去拿东西吗?”
咔哒一声,林南朝手腕微动,面前的木墙开出一道窄缝,顺着视野向下看,有一处短台阶。
林南朝弯腰低头,回道:“是后门,走这快一点。”
夏遥哦了一声,从行李箱上直起身子,身上的短袖被他压出褶皱,夏遥随意抬手捋了捋便跟了上去。
台阶下封闭的空间内放着一台洗衣机,旁边摆着一架竹子做的老式晾衣架,林南朝径直向前,开了门。
后门外贴着一道河,高坪一周没下过雨,河水干涸见底,河床上沟壑纵横,看上去就像一位年迈者布满了饱经风霜的皱纹。
坝壁上贴着沿缝而生的杂草,高度能达到人的膝盖骨,夏遥走到边上,月亮微弱的光投落下去,还能瞥见一两个人牵着牛,看着它吃草。
林南朝皱眉,脚步慢了下来,一手圈住他的胳膊往里拉了拉,自己走在他的外侧:“空地这么大,非要挨着边做什么?。”
他五官并不扁平,是属于柔和的那一类型,蹙眉的时候不显凶厉,又说了句:“这里没有围栏,边上又有青苔,会很滑。”
夏遥借着力往里退了一步,胳膊却往外伸,指向不远处,语气捎着点兴奋:“他是怎么下去的?”
林南朝觑了一眼他指的方向:“每隔几十米,就有用木板搭建的爬梯,可以走下去。”
夏遥又问了一句:“那牛是怎么下去的?我看那个木板很松的样子,牛那么重,走的了吗?”
林南朝轻笑,反问:“你觉得这个木板为什么这么松呢?”
夏遥:“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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