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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然又是一阵礼拜客套,不过今日却是萧娐专门攒的局,为了探一探谢溶。王谢两家顶级豪族百年姻亲自然是断不了,他们抱作一团,随时可以换个皇帝做一做。

若是自己不去主动出击,那么……

袖笼下的玉手撺成了拳,掌心握着的花瓣被揉烂,汁水粘腻了一手。但面上还是巧笑倩兮,无事般接过女侍递来的香帕。

这并不是什么正经节日庆宴,众女眷问过礼便各自邀了相熟的女郎一起插花品茶,春光明媚,香风习习,好不惬意。

谢溶发现长兴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比别的女郎更热络,直觉上有一些警惕。杨夫人虽未曾言明,但态度上并不亲近她的。是以自己的立场就要分的干净些。

“溶女郎这薰香倒是很别致衬景。”长兴公主递给她一盏放了林檎干片的茶,谢溶接过轻啜了一口。

看来大家是真的无话可谈,小小一个熏香,一早已和别人说了叁回。谢溶又把之前回答别人的话对着萧娐答了一遍:“是家中姨娘所赠,说春季花香馥郁,偶尔用一些果香显得清爽。”

萧娐一心只想着把她单约出来商谈,这女郎看着面貌老实,谈吐谦虚,对自己有问必答。可自己提出单独一叙的时候,她又假装没听到,反拿了新花去找几个认识的女郎。

张若心是吧?她父亲是录事参军,两个伯父一个是武卫将军,一个是中尉。一个叔父跟着使君去了大魏…谢家的军力多是来自张家…

这个长兴公主奇奇怪怪,一开始问一些家常里短的小事,之后话里话外的想要约自己单独相处。这是她家,自己是客人,且是与她立场相悖的客人…多说多错,还是不要与她过多交谈的好。于是她时而帮几位女郎递花,时而走去人堆间。好似看什么都新奇,装的是份热切。

众人玩乐了一阵,几只玉瓶里插了各色各式的鲜花,女郎们相互欣赏夸赞,又有人提议:“不如让殿下来评一评今日魁首。”女郎们向上座一望,却不见长兴公主人。

又过了一会儿,谢溶才看她从岸边走来。

“我新得了一盏琉璃灯,正打算配这姹紫嫣红来欣赏。哪晓得女侍们却不知放到哪里去了,劳的我亲自去寻找。”萧娐招呼提着琉璃灯的女侍上前,展示着这盏美轮美奂的灯。通体琉璃,在这日光照耀下流光溢彩。

“今日春光正好,咱们就算惜得好春光,在这舫上用了午饭吧。”她又招呼了女郎们落座,众人在女侍的服侍下净手。有人便把插花比赛的点子提了出来。

“这个好啊,正好我这里有现成的彩头!”长兴公主掩面娇笑,众人又品论色形,做赋吟诗。最后,便是那位郎中令家的二女郎拔了头筹,赢了这盏琉璃灯。

这期间女侍们收拾好场地席面,众女郎便在女侍们的服侍下漱口净手。

闲谈间,各色菜肴点心已然上桌。谢溶一早上像一只初启灵智的木偶一般,学着周围的人说些无关紧要的漂亮话,福神礼拜,脸上时刻持着不过分热切且恰到好处的笑。只觉得头晕脑胀。

“这个汤羹是我让师傅参了时花熬煮的,谢娘子快尝一尝~”长兴公主看谢溶面露疲态,吩咐女侍给她盛了汤。

“这蜜渍汤饼也不错。”又吩咐女侍给谢溶夹了裹满蜜糖酱的汤饼。一口下去太甜了!女侍极有颜色地给她递上一盏竹叶茶,伺候她饮下。

“今年的青梅酒是最好不过的,我可不爱那些醇香辣喉的。这个味道清甜着呢~”长兴公主举杯,众女郎便附和一起。

这轮过后,便有女郎言:“今日能有如此口福,要多谢殿下款待。”此话毕,其他的女郎们陆陆续续地都来敬酒,谢溶躲不过,又是公主下首的座次。

“溶常居内宅,少有交际。今日也多谢殿下与女郎们照顾了。”说罢便喝了两杯以示尊敬。

叁杯两盏汤汤水水的下肚,过片刻便坚持不住想去小解了。她想着杨夫人与谢令殊的话四处寻找张若心的影子。

“溶娘子似在寻找什么?”看谢溶左顾右盼,长兴公主疑惑道。

“殿下,容我告退净手。”谢溶站起身来拜了礼,身后的女侍便把她引出座位,刚好与张若心对视。

发现谢溶起身后,她正要起身随着谢溶走,身后的女侍见张娘子也要起身,便又奉上玉盏给她吃甜汤,推拒间,谢溶已经走下了画舫。

饶过一边假山的时候,听见前面隐约有交谈声。

“妹妹看那谢溶娘子,听说还是城外接回来的呢。好大的脸面,引的公主殿下青眼…”一个女声说道。

“那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呢?”另一个女声淡淡道。

这里过去只有一条路谢溶听到自己的名字,顿了下脚步。引路的女侍也极有眼色地停了下来。

“先前女郎才是建康第一风华,她一个养在外面的算什么…听说年纪也不小…”那人又开口了,这话听起来未免刻薄。

只听见对面人冷哼了一声:“姊姊想要打抱不平那就自己去啊,平白拉扯我我做甚?”

对面人还在坚持不懈:“也是,她家兄长有本事,有她在,谁家女郎不是…”

这话还未说完,对面笑了一声:“呵,姊姊看不惯她,又不敢挤兑她,偏生拿我”

四周一下静了声,有脚步急急走过来。这里只有一条小路,谢溶与那人狭路相逢,正是那位赢得琉璃灯的女郎。她看见谢溶正站在山边,愣了一下,随即展开一个笑:“溶女郎好。”

“妹妹好。”谢溶还了个礼。原来她就是建康第一风华啊。果真让人心神意动。

那位女郎并没有多与她说话,自己先走回了画舫。谢溶在往前走的时候便看到一个脸生的女郎,好像是坐在张若心旁边的一位。今日女郎众多,她看花了眼。

那人见谢溶过来,眼睛都瞪大了。但也给她行了个礼,口中还笑道:“真巧。”

谢溶惊讶于她的变脸之快,不过也施了个礼向她告辞。

女侍引着谢溶前往一处侧院小解,用了金澡盘和澡豆来净手,正等着女侍取帕子来。可这左等右等也不见人。刚打算出了门去,只听见一声开门声。

“谢娘子,好久不见了。”一道沉沉的声音响起。一个人背着光推门进入。

这个声音她觉得耳熟,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,等那人走进了才发现,是他?

“汉阳王安。”目睹过他的狠辣,谢溶此刻看见他只有畏惧与瑟缩。硬着头皮道:“溶告辞。”说罢,便要出门去。全是女眷的场合,他怎么会在这里呢?

“谢娘子稍等。”他自顾着坐在堂上的椅子上,又怕谢溶先溜了,说道:“娘子若是硬要出去,那在下也只能陪着娘子走出去了。”

“无耻!”谢溶心里暗暗骂道。但面上还是示弱:“溶之前得罪王爷,给您赔罪。今日既是来做客,也不想与主家亲眷起冲突的。”

这话拒绝的很明确了,但是萧法继怎么会轻易放了她走。萧娐等不及了,自己当初就不该去招惹她,现在被她百般胁迫磨着让他去拉拢谢家。

“是我给谢娘子赔不是才是,上次让娘子受到了惊吓。”按下内心的千般烦躁,他伏低道歉。

谢溶很是惊讶,她怎么看萧法继都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。对自己的态度为何…不对,她忽略了上一次。萧法继只是折磨了谢启,对自己的态度却是,虽不算礼遇,但没伤害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心中警铃大作。

“谢娘子何不坐下来与我闲叙一下呢?”他抬手倒了一杯茶水,递给谢溶。见她没有接,便自己喝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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