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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为什么要反感呢?”柏延不理解,“我从来?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,一大桌子节假日在一块吃饭、团建、私人影院,这些是我没体验过的东西。”
柏延疲惫地叹了口气,上半身缩在陆意?洲胸口,额头抵着他练得软韧的胸肌:“说起?来?我也很好奇,和一群人聚在一块吃饭到底是什么感觉?”
“热闹,”陆意?洲道,“除了这个,图不了其他东西了。”
陆意?洲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很用力?,像远古的钟声,厚重?而?悠长,柏延静静听了一会儿,以为陆意?洲早就睡了,不料他翻身的时?候,腰侧被陆意?洲压了一下,又回到原位。
“平成下雪吗?”
柏延喜欢雪,在他穿来?之前,他每逢假期就要到一个正下雪的地方小住几天?,也不出门,仅仅是坐在大庭院里看落雪罢了。
“薄薄一层,”陆意?洲比划两下,说,“下不了多久雪就会停。”
“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下很大的雪。”
柏延:“哪里?”
陆意?洲报了一个地名。
柏延曾在某个专放纪录片的频道听过他说?的地方, 地域辽阔,昼夜温差极大?,景色美不胜收。
却也因?为?跟不上时代的发展, 鲜少被人提及,网络上但凡有人提及,必定会在标题里加上“冷门”二字。
他很好奇陆意洲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。
“我妈就在那儿。”
陆意洲的声音很轻,像片羽毛在他心上刮了一道。
尹家有一座墓园,处在平成的边界, 挨着山林和一个小湖。他们这样的大?家族多少有点?迷信, 依赖风水之说?, 死后?也要求一个安稳的地方寄托肉身?。
但尹凝却是唯一的叛逆者。
陆意洲说?,他妈是一个很草率的人,无所谓什么风水不风水,她的安身?之所甚至是临死前抓阄抓的。
“她写了封遗书放在青姨那里?, 过了几年, 青姨才?肯拿出来。”
柏延静静地听着,陆意洲的三言两语好似一支画笔, 轻而易举地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潇洒恣意的形象。
陆意洲几乎没怎么跟他谈过尹凝, 今天却收不住地说?了很多。
“或许是病得没力气了吧,那封遗书没多少字,”陆意洲敛着眼眸, “带走她的骨灰;第二个是让青姨好好活着,少抽烟、少喝酒。”
柏延:“青姨抽烟太凶。”
“她戒不掉,”陆意洲复杂地笑了一声, 既在说?烟,也在说?人, “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戒掉。”
得到的东西,可能不再喜欢,可能转手?丢弃。
但失去?的,能让人刻骨铭心地记一辈子。
尹凝对于尹青青来说?,正是后?者。
陆意洲呼吸匀长,道:“最后?一个,我妈在遗书里?说?,她祝我健康、快乐、自由。”
“没有了吗?”柏延问道。
“没有了。”
在尹凝的遗书里?,陆意洲这个亲生儿子反而排在了末尾,连对他说?的话也是整封信中最少的,可柏延不觉得尹凝不爱陆意洲。
那句祝福语,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一位母亲的遗憾和期许。
“柏延。”
“嗯?”
陆意洲的指尖勾着他的发梢,绕着弯地转了几圈,他迟疑道:“你……想见我妈吗?”
柏延的手?机就在枕边,他输入陆意洲提到的地名,指着搜索结果?第一条的那张雪景图片,下颚微抬:“去?这里??”
他摁住锁屏键,将被子往上提了提。
“平成再次下雪的时候,我陪你看看阿姨。”
一个轻柔的吻回应了柏延的话。
男单和女双的决赛在同一天进行,决赛的前一天,柏延赢了一名来自广通的选手?,而刘锐在1/2决赛中险胜陆意洲,与柏延争夺最后?的全运会冠军奖牌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
刘锐和李煦在某一方面很像,他们都爱赛前拉着对手?闲聊,哪怕被裁判出示黄牌警告也无所畏惧。
这天到场的媒体人翻了几番,显然是冲着即将诞生的冠军来的。柏延拉伸着大?腿,于一众高举相机的人群中找到了他哥。
柏庭一身?正装,脖子上打了条深蓝色的领带,还“装模作样”地戴了副金边的平光镜,柏延想朝他哥打个招呼,余光却扫到门神?般立在柏庭身?侧的男人。
他不爽地皱着眉,尹随山竟然也跟来了。
“你看什么呢?”刘锐好奇道。
柏延:“没什么,看到个晦气的东西。”
刘锐当他在开玩笑,从?前往后?地捋了把比指甲盖还短的头?发,他耳垂中央插了根小黑棍,不仔细看容易错认成一颗黑痣。
“我想问个问题。”
“你问。”刘锐弯腰系鞋带。
柏延:“上届全运会,你是亚军。你为?什么拒绝国队的邀请?”
寸头?青年拍拍手?上不存在的灰尘,模样认真地思考了几秒,答案不似作假:“赚钱。”
“我想多赚点?钱。”
柏延:“那你——”
场上的裁判举起第一张黄牌,柏延收回剩下的话,向他的位置走去?。
走到一半,刘锐小跑着赶了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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